藍星。

深海水晶宮。

人魚姐妹齊聚一堂。

二姐冷眼看著大姐：“那麽也就是說，珀爾是愛麗絲公爵送來的？”

大姐點頭承認，她看向一邊人魚王，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這次會議也是強打精神參加。

為了讓自己顯得更精神些，人魚王硬是將雙眼撐大，這讓他顯得眼白特別大，配合他現在的病容，反而給人一種色厲內荏的感覺。

“父親，我想知道大姐這樣做，您知道嗎？”二姐問道。

“知道。”人魚王聲音幹啞，“我同意了。”

聞言，二姐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大姐輕蔑地瞥了她一眼，輕嘲：“你以為藍星的自治權是怎麽來的？天上掉的？”

三姐低下頭，若有所思，看來為了讓她們藍星答應接收珀爾，愛麗絲公爵也是做了不少工作。

在珀爾這個問題上討不到好，二姐轉向另一個話題，說起愛麗絲這次來藍星發現的男屍。

“那具男屍……”二姐眼睛微微瞇起來，“總不會是無緣無故出現的吧，大姐你管理藍星，這樣的事就沒查嗎？”

這件事人魚王是不知道的，聞言他訝異地看向大姐：“這是怎麽回事？”

大姐聳了聳肩，漫不經心道：“還在查——我也不知道，之前一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忙愛麗絲公爵交代下來的事，”

三姐出聲幫大姐解釋：“帝國的太子殿下菲利普失蹤，那段日子人手都在找他，確認了男屍不是菲利普殿下之後我們就先暫時放下了。”

二姐挑眉：“我不知道有誰在這藍星的海裏犯事，居然還能瞞過我們人魚。”

人魚王目光轉向大姐，藍星的基本都是由她在管理，他自己已經是半架空了，如果有什麽事是大姐所不知道的，那是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大姐很是淡定：“菲利普太子失蹤那晚，我們也沒有目擊的人魚，導致這件事一直拖延——當初也是在海上出事的。”

“那晚是珀爾生日。”三姐小聲補充。

“殺害男屍的兇手是誰，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嗎？”二姐問道。

“在找。”大姐說，“分析報告已經出來了。”

人魚王將手伸向大姐：“拿來給我看看。”

名義上，藍星任然是由人魚王管理的，大姐只是協助管理。大姐不會在這麽多人面前落人魚王的面子拒絕他。

避開二姐的手，大姐將報告直接遞給了人魚王。

人魚王翻了翻報告：“面孔模糊無法辨認，身體雖然已經腐爛但表面無致命傷，胃內發現殘留的海百合……”他翻到最後的結論頁，“初步判定是誤事了生的海百合而死的。”

“誤食？”四姐嬉笑，語氣譏諷，“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會在海裏采了海百合生生吃下。”

海百合不算難以采集，但是生的海百合有毒，會去采摘的人不會連這點都不懂。

“生的海百合和熟的是長得一樣的，每年都有誤食致死的人，”大姐敲了敲桌子，“雖然不常見但是也不少見，這樣的事連我們人魚也會。”

二姐故作驚訝捂嘴：“自己采了海百合吃下，難不成他是自殺的？”

“哎呀，我還以為是他殺呢。”四姐說，

“誰知道呢。”大姐淡漠道。

人魚王皺眉，在自己治下發生這樣的事令他很是煩躁：“男屍的家屬就沒有找到嗎？”

“還在找。”大姐說。

“那大姐可要快些找到他的家人啊，”二姐撩起眼皮，直直地看向大姐，“想來他們的家人一定很著急，自己的兒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們一定在瘋狂尋找。”

四姐擔憂道：“那要是他們發現人已經不在了——”她捂住嘴巴再也說不下去。

真假。

三姐撇開眼不再看，她也擔憂，可她擔憂的是大姐。

——人是大姐殺的，那具男屍和她有莫大的關系。

這場會議，五姐全程都是當透明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她知道珀爾是愛麗絲的人時，她就意識到沒那麽簡單了。

他們藍星的自治權原來還是靠珀爾換來的。

她突然想起這些年和珀爾的相處時光。

……其實，她是真的把她當妹妹的，只是這個妹妹太過優秀了。

她想起之前菲利普告訴她珀爾救他時要他許下的承諾。

五姐隱隱有些後悔，也許她不應該把這一切都捅開，但是，已經太晚了。

這邊二姐還在說話:“要是大姐真的找不到人，我可以代勞，您忙了這麽久，為藍星操勞多年，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來了！

三姐瞳孔一縮，二姐都已經嫁出去了，居然還覬覦人魚王的位置，要是真讓她坐了這位置，別人會怎麽想他們藍星？

——第二個雲海星？

人魚王出賣自己的婚姻，以求得王位。

三姐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她急忙開口：“這件事一開始愛麗絲公爵就讓我負責了。”

藍星在戴維斯星域，愛麗絲算得上是他們的上司。

二姐似是才註意到三姐一樣，給她一個正眼：“那你查得怎樣了？”

三姐有心想幫大姐，自然是沒那麽上心，能拖就拖，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才拿出一份驗屍報告了。

一片靜默。

“三姐你不會到現在還沒查出什麽吧，這男屍是自殺還是他殺你就這麽隨便下定論了？”四姐挑眉，雖然當年她沒有考上高等星球的學校，但是這些年她外嫁後也不是沒學到什麽，“這要是他殺，可算得上是極其惡劣的拋屍行為了。”

“老三一定會查出來的。”大姐沈聲道，“要真是他殺，不論是誰做下這樣的事，終究會受到法律的懲罰，我相信，老三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的，是吧？”

三姐身體幾不可察的一顫，她不敢看大姐的眼睛，垂下睫毛應下：“是，要真是他殺，”她重覆了一遍“他殺”，停頓幾秒才接著說道，“我一定將兇手抓住，押到愛麗絲公爵那裏。”

會議以一種奇怪的氛圍結束了。

會後，大姐叫住五姐：“你回頭給珀爾道個歉吧，雖然她確實不是我們的妹妹，但是你的反應實在是……”她擰著眉心，實在不想直白地說自家的親妹妹那個時候就像個蠻不講理的潑婦一樣。

“珀爾本人是不知道的，這一切都是愛麗絲公爵的安排，你要是有什麽問題，倒是可以去問問她。”大姐說，“她是個不錯的妹妹，是吧？”

五姐點頭應下。

三姐跟在她後頭默然無言，

大姐瞥了她一眼，笑道：“垂頭喪氣做什麽，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嗎？”

“大姐——”三姐拖長聲音，她明知道是怎麽回事，這不是為難她嗎，逼她在眾人面前做出那樣的承諾。

“別怕，”大姐摸了摸三姐的頭，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是那個最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我會安排好的。”

她握住三姐冰涼的手：“愛麗絲公爵也會支持你的，老二她們鬥不過你的。”

三姐瞪大眼睛，大姐既然還留有底牌，為什麽不給自己用上，愛麗絲公爵說不定有辦法呢？

大姐抿唇一笑，不再說話，她將三姐遮住視線的劉海別到耳後：“你總是做得很好，你是最讓放心的妹妹，只有你選擇留在藍星，見過外面的繁華還能堅持回來，這是我所意料不到的。”

“姐，”三姐聲音哽咽，“你知道嗎？在很多年以前，你帶小小的我去參加藍星與帝國的談判，看到帝國來使所用的東西。那個時候我們藍星和他們就像生活在不同次元一樣，我求學的目的，從來就是為了回來，讓我們藍星變得和其他高等星球一樣。”

“你做得很好，我一直擔心我們變得和雲海星一樣，所以對於父親對帝國的抵制政策，我一直都沒有做出太大的改動，我不知道高等星球是怎樣的，我怕我見識過後會變得和老二老四一樣，怕我們藍星就是下一個雲海星。”

看著三姐訝異的眼神，大姐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麽，是不是覺得出乎意料？我可比你想象的懦弱多了——我還怕父親突然翻臉，讓我落得和母親一樣的境地，再也不能留在藍星。”

母親和父親離婚後，無法在藍星待下去才選擇離開，待在那個荒涼的星球終老。

三姐吸吸鼻子：“不是的，你最厲害了，一定是那個人不好，是他做錯了事你才會——”

“他確實做錯了事，”大姐打斷她的話，“但是我也過激了，總之我也要付出代價。”

她的目光轉向水晶宮外，外面是在水晶宮發出的光芒照映下澄澈發光的海水，成群的游魚環繞暢游，扇貝懶洋洋地一開一合，海蜇伸出觸手隨水流波動……再遠一些是大片大片的珊瑚礁，上面長滿了大片大片的海百合，有時會隨著水流掉落飄往各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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